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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過兵的人,下到部隊的時候,多少會被大幾梯甚至好多梯次的學長譏笑,總能有許多種方式來笑菜鳥,例如:你看你的腳旁怎掉了好多菜;假如差一梯要退一百步,那你知道你要退多少步嗎?也許要退幾公里了;唉呦!你怎麼滿臉菜色呀?甚至有的就直接擺明講:你是幾梯的呀?等等聽在耳裡會讓人恨的牙癢癢的話語,卻又陪著笑臉虛應道:學長,您是早點入伍咩,學長快退伍了吧?那先恭喜您囉!心中卻有另一種聲音:等我退伍,外面相遇的到,看誰鳥誰!

這樣的情形,在新兵訓練中心完全遇不到,因為大家一樣菜,同樣的梯次,沒分大小,大家一貫的呼著對方學號或名字,不熟的就喊著:同學打根煙吧!大家相處的自然,不分彼此。然而當大家穿上那草綠色舊式軍服,配上那難看的迷彩膠鞋,對比於連上訓練我們的班長、排長,我們心裡還是幹聲連連:哇靠!我們看起來還真是他媽的菜比巴!

在中心,沒有其他思緒想著外面的事情,除了訓練以外就是訓練。每日的操練功課,背著老式步槍步行好幾公里,到了一片蠻荒地區,眼中看到的是雜長的草叢,一片綠,就連我們這堆人也個個似綠色的綠蠵龜,頂著綠色的鋼盔,軍人的帥勁實在看不出來,不過還真符合上課的內容──隱蔽、藏匿與偽裝。

到了訓練地,幹部認真示範上課,大家也認真的聽著(也許心思還是會飄到女友、父母、外面的花花世界裡),聽完講解,也跟著翻、滾、爬、縱、躍,每一個動作,都讓你親近這可愛的大地,鼻中聞的是芳草,衣服裡貼近皮膚的是乾燥的塵泥,偶爾夾帶幾隻毛蟲在衣服上爬行。這感覺,好像迷失在原始森林中的現代人,拼命逃避猛獸的獵殺,卻又不明瞭為何在叢林中拼命?

上完一天的課程,回到營舍,累的大家一趴不起。可這樣還不行,吃飽飯之後,洗澡只給你十分鐘,大家慌慌張張的全部擠進浴室裡,一個大水槽就在室內中心,大家不顧未曾與人共浴洗澡的羞澀,全都袒誠相對,也無暇去比較大小,用面盆舀了水就直往身上倒,胡亂的抹上肥皂,頂上的毛短的可憐就無須用洗髮精了,全身用一塊皂抹的徹底,再舀了水沖刷,五分鐘不到,穿上衣服就直往寢室跑;在訓練中心的那段日子裡,我想我始終沒洗乾淨過自己的身體。

日復一日,訓練、訓練、訓練,體力被搾乾了,腦筋也早已空白了。繁瑣的課程,總讓人感到無聊又無奈,但是電影裡的天兵,總會在身旁出現。連隊上的天兵成群,還得給他們編號,天兵一號、天兵二號、三號四號,似無休止的不停出現,為枯燥的生活帶來了一點歡笑。也許有的故意擺爛,看是否會讓幹部們認為精神有問題而建議驗退(大家都是大專兵,這點還真的沒用),也許有的人的心態,就是為自己製造點快樂的氣氛,免的自己無聊,又娛樂了大家,快樂著過生活,總比要死不活的撐完一個月的訓練要來的好。

一個禮拜過去了,假日沒得休假,卻也為國家英勇的戰士們的眷屬辦了懇親會,讓擔心的父母們來看看被操的快沒命的綠色烏龜們。這懇親日,讓大家期待,因為可以看到女人──當然是其他同袍的姊妹或女友,不會是垂垂已老的媽媽歐巴桑們。

天色未亮,各寢室早已一陣騷動,比平常提早起床折棉被的人還多,大家全都一樣的心思,快樂興奮睡不著,早早起床折棉被,將棉被折的四方整齊,一整排的白色棉被,看起來就像白色豆腐一般,被分割擺正,等著被顧客買(也許有的人沒看過早期的流動攤販:一台機車,載了各類蔬菜與人工製作的豆腐在一塊板上販售的情形,那豆腐是作成一整大塊,客人買的時候才用刀切割成小方塊)。

吃完了早餐,全部的人集中在一個寢室,等待著被叫名,就像等待著客人應召的酒女一般;瑪莉,招呼客人囉!看著同袍一個接著一個應召外出.…..呃!不,是外出會面家屬,自己的心情總有點失望。家人還沒來,塞車還是怎樣了?或許不來了。其他人應該也有同樣的想法,但就是有人作弊,叫要好的同袍讓家屬也報了名順道領了出去,早點呼吸外面的空氣,看看那久沒看到的女孩子們。

終於,父母來到,將我領了出去,當然我也作了弊,將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拉了出去。見了父母,有點想哭,卻堅持著不讓眼淚滴下,用著笑臉迎向父母。說了一些話,卻不說操練的苦,我想爸爸經歷過,知道情形也了解我撐的住,只一味的要我多吃一點他們帶來的食物。

懇親會,大家最高興的是家屬帶來的食物,都是精心準備過的,與軍中粗製濫造的伙食有著天壤之別,米糕、粽子、雞湯等等美食,讓大家吃的高興,也吃個飽足。但就是有人貪著吃,吃壞了肚子,與其他相同遭遇的人搶著廁所;除了要和真的想上廁所的人搶之外,還得耐心等待別有用心的人;久未見面的情侶,在大庭廣眾之下,只能牽牽手,摟摟腰,但這樣怎會足夠?於是應用上課學到的內容,開始了隱蔽與藏匿,廁所是最好的選擇。除了親親嘴,當然還要發洩一下久未排除的色慾。於是在廁所中,除了拉肚子的唏哩嘩啦的聲響,還傳露出摀著嘴巴強忍的哼聲。臭味夾雜了淫靡聲,那種味道與氛圍著實詭異。

和父母見面是很高興的事情,但聊不了許久,和朋友離開了父母旁,跑到朋友的另一群朋友堆裡,大家擠在水溝旁,拿出了朋友帶的煙,開始了進入監牢的第一根煙(懇親會開放抽煙,對於營區的德政真是銘感五內)。那感覺,飄飄然,讓人站立不起來。我看著朋友誇張的點起兩根,用力吸一大口,濃嗆的煙,幾乎讓他暈厥,但是他直說著爽。嘿!我一根就受不了,你怎有辦法抽那兩根?

懇親的歡樂氣氛,讓我們肆無忌憚一根接著一根,看著冉冉上升的白煙,我猛力的吸著,彷彿隨著燃燒的煙頭,當兵歲月就會一燃而盡,快速的掠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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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eson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3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