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年前,我二十一歲那年的二專暑假,同學都畢業了,我還留在學校暑休,那次的暑休是我讀二專最認真的時期,十個學分把整個星期的課擠的滿滿的,十個學分就是說我一星期得有三十堂課,禮拜一至禮拜五一天裡至多上八節,最少也有四節,我上課不再打瞌睡,很認真的聽課,回家馬上複習當天上課內容,做完規定的回家作業,那種認真的程度讓我以為我還在讀國中。反正那年我過了有生以來最充實的一次暑假,十個學分也順利高分過關,完全沒有老師的同情分數,只有自己的汗滴與時間所耕耘出來成果。
充實的暑假裡,也有著一生中最恐怖的經驗,那也是一個颱風侵台的日子。整棟三層建築只有我入住,其實那時候也只有我一個房客,畢業的早已搬走,剛考進來的開學前才會進駐,我孤獨的一個人守著整棟建築。那天下了課,回到了宿舍,面對著被打開的氣窗,以及原本該是放置投幣式電話如今卻是空蕩的桌子,我直覺的反應,遭小偷了。急忙打電話通知房東,房東也忙報了警,警方在短短的十幾分鐘內,快速了抵達我所在的現場,問了問題,作了筆錄,就離開了。離開之前還跟我說這種小偷闖空門的事件,太多也太少線索了,所以破案的希望很渺茫。
不見的就只有那台電話,裡面也不過幾百塊的硬幣,至於我個人的東西,我出門前都會鎖住臥房的門,所以並沒有損失。在警察最後告訴我的話當中,我想這件事情就應該這麼結束了吧。
時間越近傍晚,颱風暴風圈也越近台灣,漸漸感受到暴風的威力,門戶開始因風吹而抖動的碰碰作響,我關緊了門窗,也把最初被入侵的那扇氣窗關上,扣上扣鎖。一個人看著電視,準備孤單的度過一個狂風肆虐的夜晚。然而風越吹越大,雨也越下越狂,腦中冷靜的思慮卻被這些風雨漸漸打亂,開始想到遭小偷這件事,我有沒有巡視樓上的房間?好像沒有。在這狂風暴雨夜,會不會歹徒已預先躲在無人的房間裡,等待著風雨過去,也等待著落單的房客回來準備搶劫?心裡隨著風雨飄搖,我的恐懼已達臨界點,拿著棍棒上了樓,一層一層,一間一間開始巡視,將未關好的門窗都帶上,也仔細搜尋著任何可供躲藏的角落,包括衣櫥,床底下。我外表看似冷靜,其實內心已慌的不知所措,若真讓我遇到躲藏的小偷歹徒,我是否有能力用手中的棍棒與之抗衡?我第一次對自己失去了信心,在風雨摧殘之中,崩潰殆盡。
所幸沒有任何蛛絲馬跡顯示有人躲藏,我回到了房間,鎖上了門,蒙著棉被發著抖,屋外風雨沒有止歇的現象,只有無止盡的呼嘯,每一陣風吹過,刮的窗戶欲碎欲裂,也刮起內心的恐懼,像漣漪般的一圈一圈擴散,不停的擴散。
神經緊繃到最高點,又開始拿了棍棒往樓上查看,神經質的以為還有地方沒讓我仔細搜找,仍然有人躲在樓上尚未現身。就這樣整個夜晚,上樓查看了十幾次,然後又躲進了房裡,在棉被裡發抖驚慌。一遍一遍,一回一回,我忘了我是什麼時候睡著的?我醒來時,棍棒落在地上,離我的手掌也不過幾公分的距離,看來我是拿著棍棒睡著的。
風雨過後,屋外一片狼籍,而我在旭日高升,陽光的輕柔撫摸之下,撫平了整夜不安的心,密合了因恐懼而有了傷痕的心。
一個可怕的風雨夜晚,就像昨晚的風雨一般。
圖:太平洋上的颱風
- Jul 18 Mon 2005 18:06
颱風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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